前所未闻的应考生
第一卷 前所未闻的应考生
季节换成秋季,在早晚开始一点一滴变凉的时候。
王城的一角,骑士们的训练场十分热闹。
「啊……对,没错……!然后一口气追击……!」
「哎呀哎呀,克莉丝真是的,你就那么希望艾因获胜吗?」
「那当然!若是艾因殿下,一定能获胜!」
奥莉薇亚坐在训练场角落设置的座位,克莉丝带着兴奋的神情坐在她身旁。
两人视线彼端,是像竞技场一样的小舞台。
站在那里的艾因和一名王城骑士,两人正在进行模拟战斗。
「──喝啊啊啊!」
艾因虽然比平均身高要高,纵使如此也还是年幼的少年。
不过与其说有力,他巧妙运用技术和临机应变,对独当一面的骑士施展剑术。
「唔……实在……难以瞄准……!」
讲难听是到处窜动,讲好听是巧妙运用灵敏反应,忙着在骑士周遭采取行动。
骑士也开始消耗体力,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紊乱了起来。
(多亏杜拉罕的魔石,还能补强体格方面……!即使有点狡猾,必须有效利用才行……!)
他不使用幻想之手,而是用剑术和体力决胜负。
话虽如此,无法否认是因为多亏大幅成长的数值,如今才能像这样和骑士交锋。
不过在这之中也有艾因自己的努力,并且能以技术和对方抗衡也是事实。
「……我……要赢!」
躲开骑士落下的剑,艾因趁隙钻到他怀里。
虽然他拼了命地想躲开,但那已进入攻击范围。
接着,艾因手握的短剑向上一挥。
「呼……呼……唔!」
那把短剑,抵在骑士的脖子。
瞄准了骑士正准备重振姿势的那个时候。
「──我、我认输。」
接着骑士将剑丢到地上,举起双手投降。
来到伊修塔利迦,经过了一年又几天的今日。
艾因终于从任职于王城的精锐骑士手上获得了胜利。
直到训练用的木剑坠落地面发出「喀啷、喀啷!」的声音,艾因才终于有了实感。
「我、我赢了……我赢了,母亲!」
艾因露出灿烂的笑容,深深感觉到强烈的成就感。
他带着轻盈的步伐跑向奥莉薇亚坐的位子,传达那份喜悦。
「你真的很努力呢……艾因,刚刚非常帅气喔。」
奥莉薇亚完全不在意他身上流的汗会不会弄脏自己的礼服,伸手抱住艾因。
「克莉丝小姐,谢谢你平时教导我剑术!」
紧接着向剑术教师克莉丝表达感谢,并弯腰低头致意。
大概是因为被王储低头致谢,她感到困惑,连忙慌张地摇着双手。
「艾、艾因殿下!您不可以做这种事……!那个,我也觉得很开心,请您快快抬起头吧!」
金丝般美丽的头发飘动,那动作和外貌相反十分可爱。
虽然不会批评她是废柴,不过情感丰富的这一点十分有魅力。
「……来吧,克莉丝也称赞他吧。」
称、称赞?闻言的克莉丝感到心慌。
要怎么称赞他才好?而且,竟然要她去称赞王储吗?
尽管内心一点也不平静,但她重复好几次呼吸后便想到了主意。
「那、那么就失礼了喔?小的要失礼了喔……!」
是在鼓起什么干劲啊?艾因忍住想吐槽的冲动,并静静等待她的行动。
接着她靠近艾因,弯下腰让视线靠近对方。
「──您这一路走来都非常、非常地努力呢。刚刚的战斗真的很坚强,非常出色喔……?」
正想说她要做什么,克莉丝便屈膝与他平视,缓缓地伸出了手。
那双手伸向艾因的头,并用温柔的动作轻抚。
(我还真常被摸头呢……毕竟年纪还小,所以也没办法啦。)
长长的秀发落到胸前,某种令人平静的温柔香气包围了艾因。
「啊……那、那个……非常、谢谢你。」
似乎是因惊讶而有些困惑,不过害臊的感觉还是胜过前者,不禁流露出复杂的表情。
「怪、怪了?您果然不喜欢吗……?请、请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啦……!」
「哎呀,克莉丝真是的,艾因并不是不喜欢──」
没错,他完全不觉得讨厌,应该说……
「克莉丝小姐!没事的!请不要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!还有母亲也是!我会害羞的,您不用说出来没关系!」
眼前有张美女表露悲伤的脸,实在是令人感到冲击的光景。
要是她流下一滴泪水,那破坏力肯定超群。
「呵呵,明明很可爱……真是遗憾啊。」
简直像是调皮的孩子般,奥莉薇亚做了吐舌的动作。
还是老样子那么美丽却又可爱呢。艾因在心里大力称赞她。
不过话说回来,心情真好。
他有种全身都充满活力的感觉,甚至连脑中都很清爽,非常舒适。
接着──耳边传来「啪啪啪!」拍手声。
「您做到了呢,艾因殿下!」
罗伊德不知何时来到这里,带着满脸的笑容靠近艾因。
「好了,我可不允许骑士输给要保护的殿下。太阳下山为止,你就绕着外墙跑步吧。」
「是!」
艾因获胜一事确实该称赞,只不过……
接获命令的骑士向艾因和奥莉薇亚低头致意后,跑着离开了训练场。
「罗伊德先生,那个……这样实在太严格了吧……」
「没那回事。虽然艾因殿下变可靠是事实,不过就元帅的立场来看,若不对他做任何处罚──这是不允许的。」
「话虽如此,我也只是因为天生具备的技能,刚刚好能吸收魔石而已……」
所以就算能赢骑士,也让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。
「不,那是艾因殿下自己获得的结果!」
罗伊德以强硬的口吻回应。
「若是没有修练的赠礼,艾因殿下就无法像这样发挥力量!正因为成功发挥力量,所以可说这一切结果,都是源自于艾因殿下自己的努力啊!」
奥莉薇亚和克莉丝似乎都同意这个意见,两人皆深深地颔首。
受到这样直接称赞,艾因笑得有些难为情。
「不过话说回来……这模样还真是相当让人难以认为是王储呢。」
这种说法并不是贬低,算是对他的一种称赞。
训练用的装备沾满了尘土,他的手上有还没痊愈的伤,一头褐发因汗杂乱。
并没有仅仅用一句淘气归纳,正因为罗伊德了解艾因的目的,看到这副模样才会感到开心。
「就算只是前进一小步──艾因殿下也正渐渐靠近初代陛下呢。」
他谈论起艾因憧憬的存在。
「不过……看这个脏乱程度,就算说您是王储也不会有人相信吧。」
汗水和尘土,再加上未痊愈的伤,这般模样实在不像王储。
「──好了,那么我也要去换衣服做准备了,就选在艾因殿下期望的时机开始吧。」
「……什么?」
什么准备?要做什么?
艾因露出呆愣的表情望着罗伊德,后者便扬起俊俏的微笑。
「我要和骑士们进行模拟战斗。以往之所以没和艾因殿下交锋,完全是出自于担忧危险性。可是既然艾因殿下赢过了骑士……那就是这么回事了。」
……原来如此,那他就不客气地虚心讨教吧。
艾因用力拍了拍脸鼓起干劲,拿起剑走向舞台。
罗伊德站在眼前的强壮巨体,充满了超越过往的魄力。
(别说是大岩石了,这根本是座大山嘛。)
他完全没有能击碎对方的感觉,这次交锋将如字面般仅止于「讨教」,结果简直一目了然。
不过,面对与超大国伊修塔利迦的顶点──元帅罗伊德的模拟战斗,艾因的心中涌起强烈兴奋。
(他是靠努力爬上顶点的人,一定难以对付……)
「艾、艾因殿下!罗伊德大人他,那个……很不擅长应付下段(注:剑术起手式之一,下段为剑尖朝下的姿势)!」
克莉丝以双手当扩音器大喊,艾因哈哈笑着回应。
「等等,克莉丝!不、不可以告诉他这种情报!」
奥莉薇亚在她身旁掩嘴失笑。
另一方面,克莉丝其实也犹豫过要不要说,但最后想为艾因加油的心胜过了一切。
「还有吗?没有其他的了?」
「没有了!所以……还请您加油啊!」
她紧闭双唇,两手交握并摆在胸前,是认真在为艾因加油吧。
(没有了吗……我还是会努力啦。)
接着艾因在恢复体力后,朝着罗伊德踏出了一步。
「──等、太奇怪了啦!罗伊德先生!那不是可以展现给六岁孩子的力量啊!」
明明使用的是训练用的木剑,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
看见彷佛有小陨石掉落而挖开的地面,那超乎规格的力量令人讶异。
「可是竟然能躲开刚刚那一下……您真的成长得很出色呢……!」
这种攻击他怎么可能接得下来!艾因拼命地躲避攻击,同时观察情况。
罗伊德既敏捷又坚固,而且强过头了──不久……
「我、我认输……」
他自觉罗伊德对自己来说,是为期过早的对手。艾因到了极限,便呈现大字倒在地上。
时间仅过了数分钟,不过他还想好好称赞自己打得好呢。
「那个……您要水吗?」
「啊,克莉丝小姐……虽然我想喝水,不过你现在别靠近我比较好喔。」
「咦?为、为什么?」
艾因以疲惫的模样回答因体贴而靠近的她:
「……我消耗太多体力了,有可能会不小心吸到你的魔石……之类的。」
接着她慌慌张张地后退,并用双手紧紧抱住丰满的胸口。
「不、不可以吸喔……?」
(克莉丝小姐为什么要压着胸口啊?)
就这样,艾因今天也结束了训练,疲惫不堪地朝浴室走去。
──这天晚上。
做好睡觉的准备后,艾因来到奥莉薇亚的房间。
「艾因也差不多要准备去学园了呢。」
两人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聊着天时,她突然说了这句话。
季节已来到秋季,只要冬天到来,艾因就满七岁了。
这么说来,这里确实有学园呢。艾因对学园产生了兴趣。
「我要去什么样的学校呢?」
「是位于都城,父王担任理事的学园喔……如果你比较想去别的学园,也是有港都的学校……」
但是那样就得和奥莉薇亚分开独自生活。
她此时浮现淡淡的泪光便是最好的证明。
「我觉得都城的学园最好。我不会和母亲分开的。」
两人相邻坐在沙发上。
大概是听到艾因的话而感到喜悦,奥莉薇亚把艾因抱到身前。
「真是的……艾因真是好孩子呢。若是这样,应该会用水上列车往返都城学园吧。」
「咦?王储可以坐水上列车上学吗?」
「反正有卫兵会跟去,没问题喔。」
原来如此,只要有卫兵就可以了吗?
比想像中还不森严,让他感到讶异。
「对了,我来告诉艾因你要去的学园是什么样的地方吧。」
奥莉薇亚开始针对都城的学园进行说明。
学园的名字,叫伊修塔利迦王立君领学园。
「君领」是伊修塔利迦都城的名字,似乎就直接拿来使用了。
只不过麻烦的事情是,似乎也有不同于王立的「国立君领学园」。
(真是难以区分耶……改名啦……)
王立这一边,不愧是学园名称带有王立,理事长就是辛鲁瓦德。
再来难易度方面也是王立较困难,和国立相比,固定学生数也只有一半以下。
「然后,应试可以选择自己擅长的领域去挑战──」
例如历史或是法律学问等等。当然了,也能以剑术及魔法优劣来应试。
然而艾因不禁犹豫了。
「我的强项在于毒素分解EX还有黑暗骑士,但是……」
对于他的技能要使用在哪里,这一点是个难题。技能过于异类,究竟是否真的能使用出来,也让人犹豫。
「是啊……我也认为这两者的用途很困难。」
黑暗骑士这项技能,一般来说不会寄宿在人类身上,所以应该要避免在考试时使用。
这么一来,就必须使用毒素分解EX。不过,因为毒素分解EX也有其特殊性,目前还没有公开的预定。
「那就只能用剑术应考……?」
「虽然不能使用难得的力量很可惜,不过这么做是最好的。」
「说得也是……那么,我就选择用剑术应考吧。」
只要展现出被罗伊德和克莉丝两人磨炼出来的剑术就好了。
艾因的努力甚至获得了修练的赠礼,再加上来到伊修塔利迦之后仍持续不断的训练。
正因为有这两者,现在的艾因──
「艾因已经能赢过王城骑士。就算是剑术考试,也一定没问题的。」
「我会努力看看。话说回来,考试是在什么时候呢?」
「因为有很多应考生,所以在冬天之前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考试喔。」
既然每个月都有举办,那就迅速解决吧。艾因如此心想。
这种事没有必要拖到后面再做。
「若是这样,我也想快点考完试,可以去参加看看日期最近的考试吗?」
「嗯,知道了。那么我会先办好必要手续。」
◇ ◇ ◇
他并不会特别为了应试做训练。
因为艾因平时就接受着并非王储会做的训练。
一大清早就开始挥舞长剑,过了中午专心研究学问,晚上再进行较短的训练,并做睡前研读。
「艾因殿下,要不要外出转换一下心情呢?」
在确定要接受考试的几天后,克莉丝对放假的艾因说道。
「……外出?我确实是想转换心情……但要去哪里呀?」
今天天气很好,早晨的太阳令人感到舒适。
克莉丝来到在王城中庭读书的艾因身边。
他们两人相处似乎融洽许多,虽然只是慢慢地,不过克莉丝的语气也渐渐变得柔软。
「因为还没举行公开亮相宴会,所以就去位于王城后方的沙滩吧。」
「咦?还有那种地方吗?」
据说王城后面有个小小沙滩,也兼具紧急逃生功能。
尽管是外出但距离也很近,拿来转换心情似乎也不坏。
艾因从草地上站起来,跟在克莉丝身后前往沙滩。
两人鞋底的喀啦声响回荡在城堡的大厅之中。
表面被磨出光泽的石材,今天也散发出某种神圣的气息。
艾因也开始渐渐习惯,偶尔和佣人或骑士擦肩而过时,他们会低头招呼。
走在他前方的精灵族美女──克莉丝。
就在他望着那气质高雅的走路姿势时,她不经意地绊了一下。
「唔──呀!」
鞋子前方摩擦到地面,其中一只脚失去平衡。
她不会跌倒。不过虽然仅有一瞬,但确实产生了缝隙。
「……来,艾因殿下,在这里。」
「我知道。还有脚没事吗?」
望着想以笑容蒙混过去的她,艾因莫名产生想点出来的心情。
听见艾因的话语,克莉丝的身体僵硬,笑容抽搐静默不作声。
「脚,没事吗?」
他开始觉得有趣起来。
艾因不让她装没事,纯粹以担心的模样询问。
「唔……呜呜……您、您是明知故问吧……?」
当然了。不管从哪里怎么看都很明白。
「咦?被发现了啊?」
「您、您果然是奥莉薇亚殿下的孩子呢……呼呜,艾因殿下真是的。」
这也是当然的,毕竟就是母子,会像也莫可奈何。
艾因终于露出笑容,一脸恶作剧成功的样子。
「真是的……哦,我们到了喔。」
接着,她停在道路的深处……阳光照不太进来的地方。
「通往沙滩的门意外地很朴素呢。」
「是啊,因为不怎么有机会用到。不过……这是个好地方喔。」
门是木制品,虽然并没有特别古板,但是和王城其他门相比较为朴素。
发出轻微的嘎吱声,门打开后灌进了冰冷的风。
「──真的耶,真是好地方呢。」
走了几步路,虽较为精简但也是出色的沙滩。
走下石砖制成的斜坡,他站上白色沙滩。
淡蓝色的海澄澈无比,和周遭岩石融合的景致相当美丽。
「虽然现在已经变冷,不过温暖的季节还能游泳喔。」
「顺带一问,克莉丝小姐会游泳吗?」
「这个嘛~……啊!要不要再靠近海边一点呢?」
她不会游泳啊。可是毕竟才刚刚欺负过她,所以现在就先不问了。
脚踏在滑顺的沙滩上,艾因和克莉丝一起前进。
「艾因殿下,入学考试准备得还顺利吗?」
「唔~嗯……尽管要准备入学考试,其实我认为平时的训练就已经足够了。」
倒不如说若有在这之上的训练,他还真想问问看呢。
「也是呢。即便这么说有点不好,既然都赢过王城骑士,录取可说几乎成定局了。」
「经你这么一说……确实是。」
两人缓慢地靠近附近的岩石区,一边听着海浪声一边聊天。
海风吹起克莉丝的秀发,绑着马尾的发带松脱开来。
「啊……不好意思,我重新绑好。」
她伸出骨架优美的手指拿起绳子,并用嘴叼着发带梳理头发。
(插图011)
宛如金丝般的艳丽秀发完全没有缠住手指,就在她整理头发而露出白色的后颈时,艾因不禁惊觉。
(好、好强烈的刺激……)
光是动作就十分妖艳了。
而且对象还是克莉丝这样的女性,要男性不看入迷还比较难。
每当发丝飘起就会传来的花香挑逗着脑袋,艾因的心跳不禁加快。
终于在她绑好头发之后,艾因也总算平静下来。
「奇、奇怪?艾因殿下,您的脸很红……是身体不舒服吗?」
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,克莉丝若无其事地询问。
这一点莫名让艾因感到不甘心,不禁苦笑。
「不,我只是觉得克莉丝小姐意外地很狡猾而已。」
「我吗?咦、咦……虽然不是很清楚,但是不是有点不讲理……?」
确实很不讲理,然而唯有这一点,撩拨男人心的她也有责任。
没错。艾因将错就错,继续倾听海浪声。
「……真是的。」
她不悦的声音发出今日不知道是几次一样的话语。
不过,那也仅只一瞬。
「这么说起来……考官是挺有名的人喔。」
「也就是很强的人吗?」
「比王城骑士还强。他原本是有名的冒险家,在引退之后邀请进来的。」
面对这符合难度最高学院的关卡,艾因不禁兴致高昂。
而有名的冒险家一词,也是让他兴奋的要素。
「不过不用取胜,只要展现出实力即可录取,还请您放心──」
「不,我会以胜利为目标。不能做出现在立刻放弃这种没出息的事。」
艾因凝望着海浪的眼瞳,和以前相比十分可靠。
讶异的克莉丝看见这一幕,手不禁掩着润泽的双唇微笑。
「呵呵……当天由我带您进去,期待艾因殿下的胜利。」
浪涛声与她的声音。
虽然和音乐盒不一样,但听起来是相似的温柔音色。
拿来转换心情刚刚好呢。
对近期累积的疲劳也十分有用,他的脑袋渐渐感到清爽。
──于是艾因忽然冒出一项疑问。
「克莉丝小姐和罗伊德先生赢得过父亲大人……罗卡斯吗?」
「啊……啊哈哈……您要问这个啊?」
她困扰地歪着头。
「这不能问吗?」
「不会不会,这并不是不好的问题──唔嗯,明白了,我就让您看看答案。」
克莉丝轻轻咳了一声后站起。
她将挂在腰边的剑连同剑鞘一起取下,和艾因稍微保持一点距离后出声:
「我现在要把这个放到沙滩上。请您注意,从剑掉落的瞬间开始,不要看丢我。」
「……?嗯,我知道了。」
她没有回答他的疑问,不过艾因好奇地点头。
接着克莉丝便如她所说地放手,剑不到几秒便落在沙滩上。
「──唔!」
明明被叮嘱过不要看丢她,克莉丝的身影却在眨眼的瞬间消失。
她去哪里了?艾因慌张地环顾四周。
「我在这里喔,艾因殿下。」
肩膀被戳了戳,艾因回头便看见克莉丝。
她屈膝蹲下,平视艾因的双眼说话。
「你、你什么时候跑到这种地方……」
「就是在剑落地的瞬间啊。罗卡斯阁下应该也会和艾因殿下一样看丢我才对……也就是说,我比他要强。」
艾因对于她实践答案,并切身教导他这件事感到感激。
「还有,罗伊德大人就算纯粹靠力量应该也能赢。」
「……我想也是。」
他前几天经历了与罗伊德的模拟战斗。
确实啊,毕竟他是能用木剑做出那种事的男人。
艾因觉得他光靠臂力也能赢。
「不过,没问题的。艾因殿下迟早也会变得能看穿我的动向。」
克莉丝蹲着,手在并拢的膝盖上交握,露出如宝石般的笑容说:
「那不知道是几年后呢。」
「……大概是,十年左右吧?」
「原来如此……真久。」
虽是莫可奈何的事,不过要走的路似乎还很长呢。
「呵呵──没问题的,您现在才正要开始啊。」
看着一脸沉思的艾因,克莉丝笑得一脸高兴。
(想变得和初代陛下一样强大──即使我是这么想,但不超越罗伊德先生和克莉丝小姐不行啊~)
障碍很高。不,是太高了。
他知道必须要跨越,不过似乎会很辛苦。
「伊修塔利迦应该没有比克莉丝小姐和罗伊德先生更强的存在了吧?」
「……不,是存在的。」
她重新落坐在艾因身旁,用比较认真的嗓音回答:
「去森林的时候,罗伊德大人有说过存在巨大的龙吧?」
「是,他是有说过……」
「──那是叫做海龙的国难级魔物。海龙会隔个百年、两百年的一段长时间出没一次,并夺走许多性命。」
罗伊德说过,其大小比战舰还要巨大。
那确实不是仅靠一个人类能够处理的魔物。
「还有魔王的亲信也还活着。我以前曾经感受过那气息──」
她说当时感受到压倒性的强大,彷佛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一搏的希望。
……本来以为是和平之国的伊修塔利迦,还潜藏着几个威胁。
艾因感到紧张,不过在过了一段时间后用力地点头。
「我会变强到能够打倒他们的。因为不做到这样,便无法达成目标。」
「记得艾因殿下的目标是……初代陛下对吧?」
「是,没有错。」
克莉丝的手指放到唇边,露出不解的神情看着艾因。
「这么说起来,您为什么会以初代陛下为目标呢?我似乎没有听说过……」
「咦?我没有说过吗?」
她嗯了一声,点点头。
仔细回想,他确实没有将核心部分说出口。
「──一开始,我是想让海姆对我刮目相看。」
「明明已经和海姆没有瓜葛了……却仍有这个想法吗?」
「纵使如此我还是很不甘心。只不过最根本的理由,是因为连母亲都被蔑视了。」
「……原来如此。」
回想起魔王与初代国王的传说,艾因继续陈述:
「我怀抱憧憬的时候,是才刚成为王储的时期。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好……但是那份不甘心却一直留在心里。」
「您就是那时候知道了初代陛下的事情吗?」
这并非让人费解的理由。
克莉丝意味深长,并赞同艾因地对他点头。
「所以我明白了,想要一次解决烦恼,以初代陛下为目标是最好的方法。」
「呃……咦?不好意思,您的话似乎一下跳掉太多过程……」
烦恼?解决?克莉丝感到困惑。
「只要我变强,就能让海姆刮目相看,也能抹除母亲被蔑视的过去。而且作为王储,若能成为像初代陛下那样的人也很棒──所以,我才会选初代陛下。」
「就、就因为这样,您就把打倒了魔王的那位大人当作目标吗……?」
就因为这是最好的方法便想以那个境界为目标,他的精神状态让人存疑。
不过艾因露出天真的笑容点头。
「就是啊。或许是因为吸收杜拉罕的魔石而变强势了,不过我认为这个选择是正确的。」
就连说出口会让人觉得可笑的决心,都因为获得力量而进一步得到实现的自信。
所以,艾因才能把这件事当成是目标。
「面对大家都尊敬的初代陛下,这样的理由会很不敬吗?」
「……不,我想初代陛下会感到开心吧。因为继承血脉之人说要以自己为目标。」
真不知道他是傻瓜还是大器。或许会有人这么想吧。
然而克莉丝这么想:
这孩子将来会是大人物,终有一天会让我看到很壮观的东西──
「那真是太好了。从今以后训练也麻烦你了。」
──那之后两人待在海边大概聊了一小时。
到了午餐时间,艾因肚子开始饿起来,两人这才离开秘密的沙滩。
◇ ◇ ◇
和克莉丝聊过的几天后,入学考试当天早上。
她和之前去玛琼利卡店里时一样,戴上头盔遮掩容貌。
(过来这里意外地花时间呢。)
艾因离开王城后,来到伊修塔利迦以最为庞大闻名的白玫瑰车站。
这次搭乘的并非王族专用列车,而是民生列车。
搭上水上列车后大约摇晃十五分钟,在离学园最近的站下了车。
「竟然有这么多人啊。」
他一边朝着考试会场前进,一边面对克莉丝开口。
「这里虽然是都城之中,却也是被称为学园都市的地区。不只是学生,也会有许多研究者和监护人前来,因此总是很热闹喔。」
面对这似乎会错认成祭典的热闹,艾因不禁感慨。
「虽然不喜欢人挤人,我会努力合格的。」
不经意地看了看周围,也看到几个人带着骑士当护卫。
「也有很多贵族的孩子呢。」
「是啊……因为都城的孩童基本上都会来这座学园都市上学。」
那当然会这么热闹。克莉丝露出苦笑表示理解,继续说出震惊他的发言:
「话说回来,罗伊德大人的孩子也就读王立君领学园喔。」
面对这过于震惊的言词,艾因一时没能反应过来。
他睁大眼睛,张大嘴巴看着克莉丝。
「罗、罗伊德先生的?……咦?原来罗伊德先生结婚了吗?」
「奇、奇怪……原来您不知道吗?我还以为您知道……」
虽然因为头盔看不见克莉丝的表情,不过艾因感觉得到她露出困惑又伤脑筋的笑容。
「我完全没有听说。」
「唔……呜呜……怎、怎么办……」
克莉丝开始烦恼该怎么办。
看来她似乎在烦恼,这件事情该不该由自己说明。
「不、不不不……!既然是艾因殿下,那没关系吧……没有问题,嗯。」
彷佛在为自己加油打气,克莉丝碎碎念完后,清了清喉咙便看向艾因。
「罗伊德大人的夫人,就是玛莎小姐喔。」
「呃──你、你骗人吧?」
他当然会惊讶,毕竟──
「那么娇小的玛莎小姐,和巨大到像是野兽般的罗伊德先生是夫妻……?」
这令人过于震惊的事实,让艾因失去平时的冷静。
「请您冷静点。有许多人也是这么想……不,应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。」
「对吧?而且他们两人一点也没有夫妻的感觉。」
「两位毕竟有各自的立场,所以只是在宫内不会表现出那样的举动。」
既没有看起来像夫妻的对话,也没有那种行动。
艾因之所以没有发现,就是因为这层理由。
说穿了,艾因基本不会离开王城。
所以他有时会不清楚外部的情报,唯有这一点莫可奈何。
──就在聊着这个话题的期间,两人抵达考试会场王立君领学园。
虽然刚才得知了令人冲击的事实,不过他此刻切换心情,为了前往应试而绷紧神经。
「这里就是王立君领学园喔。」
(好大……与其说是学园,根本是城堡嘛……)
他第一眼产生的感想,用这句话就能表达。
巨大的门里并排着好几栋建筑物,翠绿的草地一望无际。
学园用地大到让人怀疑里面该不会可以建立一个城镇吧?
「不愧是王立……」
「啊哈哈……哦,艾因殿下的考试会场似乎在那里。」
克莉丝指出的方向,有一栋许多孩童聚集的建筑物。艾因也看到了之后──
「那么──我会努力,去去就回。」
考试会场只有应试者可以进入。
请加油吧。接收到克莉丝的应援,艾因拍了拍脸颊并踏出步伐。
穿过学园的门,艾因寻找要前往的考试会场。
艾因要接受的是可以使用剑,也能用体术战斗的武技相关考试。
再加上只要不是类似投掷道具的攻击,也允许使用技能战斗。
(我看看……应该是那边吧?)
一手拿着自己带来的指南,艾因在学园内前进。
「……喝啊啊啊!」
突然从有些距离的地方传来少年的喊叫,他察觉到那同样也是应考生。
经过数栋建筑物,最后来到一个小小的像是竞技场的地方。
映照在艾因眼里的,是在中央挥舞长剑的少年,以及承接他攻击的男人。
「你那什么狼狈的样子!还不快点给我滚回家!」
承接攻击的男人──恐怕是考官的声音传到艾因这里。
(那个人就是克莉丝小姐口中的考官啊,是说……呜哇,嘴巴也太坏了吧。)
「可……恶……」
听到考官的话,应考生少年不禁流下眼泪,露出不甘心的样子。
事已至此,他的考试已经结束了。
「哼!就凭你这家伙别说海龙了,连低级魔物都赢不了!不录取!」
然而,这里可是王立学园。
是培育侍奉王人才的场所,就算拣选方式严苛也在所难免。
而且刚刚的少年若是没有哭泣,展现出自己的骨气,或许就能获得不同的结果了吧。
「是!请多多指教!」
下一位应考生向前走去。在这个王立君领学园,应考生不能自报姓名。
这是为了避免贵族的孩子,或与学园有关系的人员获得特殊待遇的措施。
艾因听到这条规则时,觉得心情变得轻松并放下了心。
「哼!你也一样不录取!配不上这所学园!」
就在忙乱之中轮到艾因上场。
虽然不能说完全不紧张,他用手轻压胸口,感受到超乎想像的寂静。
然后看着考官了解了一些事。那就是他的实力比起王城骑士还要强。
不过,艾因并不认为──自己的力量对他来说是无用的。
「请多多指教。」
呼出一口气后,艾因向前。
「来吧小鬼,赢下录取资格给我看。」
这句话就是战斗的暗号。艾因握紧木剑摆出临战姿势后,一下子拉近与考官的距离。
「唔──哦……挺能干的嘛!」
他丝毫不在意考官的称赞,持续进行攻击。
瞄准脚、瞄准关节、瞄准脖子。他不固定目标,多方攻击几个部位,不让对方猜到他下一个攻击的目标。
「哼!可别以为这种小孩子的小聪明有用!」
「唔……啊!」
两人体格差距颇大,他的侧腹一下子吃了一击。
考官的武器也是木剑,却一下子挤出艾因肺里的空气。
「哼,完全依赖数值啊,技术根本追不上,看来你的老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!」
虽然大概是为了考验他才如此毒舌,但是这会不会破坏他的心情就另当别论了。
罗伊德和克莉丝他们被间接侮辱,他的心里开始积蓄不满。
「不,再请多指教。」
考官很强。和克莉丝说的一样,是个相当有实力的人物。
至少比王城骑士要高强几阶……不过──
「……那就再告诉我一次自己有几斤重吧!」
「是、是……请多多指教……」
只是竟然能讲出如此污辱,也真令人讶异。
即便他懂这是出自于要求应考生在精神方面的强韧度……
「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,大多都是因为父母太散漫,你这家伙也一样吧……!」
(原来如此──来这招啊。)
……我要用黑暗骑士。艾因下了决定。
尽管是为了考试而挑衅学生,听到奥莉薇亚被侮辱,艾因不再忍耐。
因为要是在这里不为所动,就等同于接受对方侮辱她。
(克莉丝小姐,对不起,唯有这一点不能退让……!)
──了解自古至今魔物的研究者,是这么评价杜拉罕的。
若要和它们战斗,绝对不能接受一对一单挑。
若要和它们战斗,绝对不能在它们的攻击范围内战斗。
在剑术方面无人能比的最强剑士,那就是人称杜拉罕的魔物──
「虽然知道是工作所需,但我能不能接受就另当别论。」
艾因喃喃自语。他渐渐将力量注入全身,闭上眼睛提升专注力。
「小鬼你刚刚说了什么吗?……如果有时间……抱……怨……」
他还没办法完全驾驭黑暗骑士的能力。
不过,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幻想之手。
就像树妖族与生俱来便会吸收一样,对杜拉罕来说,幻想之手亦是同等技能。
(来吧,吸食魔力变大吧……!)
比起注入魔力,艾因倾向让它吸食魔力。
不愧是依照提供魔力量的多寡就能自由控制强度,那只手可说是魔力贪吃鬼。
若是任凭愤怒暴走让它吸食魔力,就能发挥无止境的力量吧。
「小鬼……你在做什么!」
看见显露出来的黑色气场,考官逼问他究竟在做什么。
「早知道会这样,就应该事先多测试一下幻想之手。算了,只要一点一滴加强就行了吧。」
接着出现的黑色触手变得强壮并节节分明,让看到的人只是一个劲地感到震惊。
出现的幻想之手有两只,从艾因的肩胛骨处冒了出来。
「这并不会喷火之类的,没关系吧?」
这不是投掷道具,所以没有违反规定吧?艾因询问。
「我是叫你给我解释!」
「不需要解释吧?又没有这么规定。」
面对慌张的考官,艾因用冷漠的眼神如此回答。
这彷佛反挑衅他的态度,是不允许出现在身为应考生的艾因身上的。
然而对奥莉薇亚受到污辱的怒气,让他无法压抑自己。
「──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技能,不过也罢。如果只是手臂数量增加就会变强,那么虫可就比你强了……呢!」
考官使用比刚才更强的力量,加快速度瞬间进入艾因的范围,并挥剑朝艾因的肩膀落下。然而──
「还真是灵巧的手臂啊……啧!」
一边的幻想之手抓住考官挥下的木剑。
接着这次,艾因用自己的双手面对考官高高举起木剑。
「哼!虽然只是增加了手……但手的数量这么多可真麻烦。」
(……这个人果然非常强呢。)
考官很强。就连现在艾因的攻击,他都能灵巧地应对。
方才展现的讶异,大概纯粹只是对异变感到惊讶而已吧。
「和刚刚说的不一样呢……喝啊!」
他用另一边的幻想之手猛然揍向考官。
不过这下也被灵巧到极点的考官用手臂防了下来。
「唔……嗯……还真是沉重啊,该死!」
这样下去会呈现胶着状态。此时的艾因下定决心。
「不,还需要一点……既然这样……」
(插图012)
为了打倒对手,吃吧。艾因对幻想之手传递强烈意志。
考官也察觉到这个情况。
「……小鬼,你强化了呢。」
宛如血管吸收血液,幻想之手剧烈地脉动。
配合着脉动开始散发淡淡苍蓝光芒,加强了考官的警戒。
「这次就由我主动进攻。」
艾因拉近和考官之间拉开的距离。但是艾因的速度绝对不算敏捷。
这可说是杜拉罕的性质,也可说是强化力量和硬度的副作用。
「虽然会用些怪招,不过还好你这家伙的动作迟缓……喝!」
艾因挥下的剑被考官防御下来。
然而,大概是因为这一击使力猛烈,考官不禁稳住下半身用双手防御。
「──那么做好吗?」
艾因用冰冷的眼神如此说道。
考官瞬间受到毛骨悚然的感觉笼罩,看向从艾因背后出现的黑色手臂。
那黑色手臂朝着双手并用的考官蠢蠢欲动。
……不过,考官也展现毅力。
「才不让你得逞……唔!」
他硬是扭过身,躲过伸来的一只幻想之手。
然而剩下一只却没能躲过,只能用装备在手臂上的防具进行防御。
「……已经没办法再用那种防御撑下去了喔。」
艾因残忍地说道。
经过强化的幻想之手能轻易地贯穿那种程度的防御。
考官被幻想之手的力量推飞,在考试会场的地面打滚了好几公尺。
「呼……呼……到底是怎样啊?真是的…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小鬼……!」
「那还真是光荣。那么就继续──」
这种程度已经只能老实称赞。考官拖着身体站起来,将剑扔到地上举起双手。
「别说蠢话了!考官竟然会在考试上打输,根本前所未闻吧……你录取啦。」
考官宣布他录取,然而在此同时,艾因不禁感到后悔。
当然是因为使用了黑暗骑士,不过也因为自己对考官的态度,让他感到自责。
「……那个,摆出自大的态度,真的非常抱歉。」
「彼此彼此吧。真是的,亏我还要监考,这下得拜托别人来代替了。你一定会是这个学园史上第一个──打倒考官的新生。」
接着考官从怀里拿出一张纸。
「这就是录取证明书。可别弄丢了啊,之后办手续会用到。」
「是、是的,我明白了。」
考试一结束,无论是因愤怒生产过剩的脑内物质,还是充斥全身上下的燥热,全都消声匿迹。
剩下来的只有纯粹的疲劳,以及对自己失控激昂的一点后悔。
不过录取就是录取。艾因吐出一口气。
好了,结束考试的艾因,带着复杂的心境离开会场。
走过来时通过的路,回到克莉丝大概会在的学园大门。
「艾因殿下,恭喜您录取。」
她在大门等待艾因出来。
和往常一样的温柔声音,不知为何听起来和平时不同。
「谢……谢谢你的祝福……嗯。」
因为头盔的关系,艾因看不见她的表情。不过感觉得到静静的怒气若隐若现。
「您应该累了吧,非常抱歉,回程路上要说教……不,有些事必须告诉艾因殿下,您明白吗?」
克莉丝知道艾因使用了暗黑骑士。
就算彼此有距离,她仍能感应到他释放出来的黑暗骑士气息。
「唉,克莉丝小姐。」
「是,什么事?」
克莉丝以僵硬的声音回应。
但是其中让人感到莫名冰冷的音色,让艾因露出苦笑。
「你是赌气地在生气?还是纯粹在生气?」
「两边都是。」
问题很抽象,不过克莉丝似乎有接收到他的意思。
那应该没问题吧。艾因这么想。若有些赌气成分,还有挽回的余地。
「尽管是为了考试,和克莉丝小姐你们共度的时光被污辱,就算是我也会生气。」
正确来说,那后面的话才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,但他没说谎。
实际上,艾因从那时候开始就感到烦躁了。
「唔……呣……!就算是这样也不行!因为您用了不可以展现给人看的技能,就算您是抱着那样的心情也……!」
感觉还差一点。
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做了坏事,但现在觉得很疲惫,希望可以不要接受说教。
「……唉,我想陛下会透过学校关系听说这件事喔。」
「比起这件事,我不小心让考官受伤了,那个样子……不要紧吗?」
「学园有专门的治疗师。而且这是受了伤的那方不好。我也认识那位考官,他原本是有名的冒险家,也是相当有实力的人物。」
祖父辛鲁瓦德不知会有什么反应?
即便艾因多少感到有些忧郁,总之想先回王城好好休息。
(从明年开始要上学啊……是很期待啦,不过库洛涅什么时候才要来这里呢?)
艾因回忆起公开亮相宴会那天,和她初次见面时的事情。
不久前他寄了信回去,但在那之后就完全没有收到回信。
不过沃廉他们应该有在帮忙联络。艾因如此相信他。
(在新春来临之前……见得到吗?)
虽然学园的生活也是,库洛涅要来也让人期待。要他只是乖乖等待,不禁让他感到蠢蠢欲动。
艾因想着这件事,便感觉身体累积的疲劳似乎受到抚慰。
◇ ◇ ◇
那一天的埃伍勒迎来了两组客人。
一方是伊修塔利迦船团,另一方是从海姆来的大贵族。
好几艘伊修塔利迦的船并列着。
人员拿出库洛涅从未见过的巨大魔具,进行着海结晶的挖掘作业。
「……那是普通的调查船?」
「嗯,那肯定不是战舰。若是战舰,会是更巨大的船喔。」
听了祖父的话,库洛涅讶异得愣在原地。
不知道一艘调查船的价格是多少。不,是她无法预测。
面对与海姆过大的文明差距,她的思绪还跟不上。
「但、但是……就算对象是调查船,海姆的水军还是打不赢吧?」
「哈哈哈!怎么可能赢得了嘛!简直是以卵击石啊!」
这简直到了自虐的境界,葛拉夫也只能笑了。
接着伊修塔利迦人的声音传到那样的两人身边。
「转告三号船,现在开始展开两翼进行作业。」
「是──三号船,这里是司令部。按照规定,展开两翼。」
站在附近的伊修塔利迦人们。
听着他们的对话,库洛涅再次被震惊。
「……不、不会……吧?」
调查船听从指示,一瞬间便进行展开。
动作迅速,合作无间,甚至令人畏惧地精准。
这让她窥见技术方面的差距,同时再次认知到统率力之高。
若是要和他们打仗,海姆肯定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被全体包围了。
「哎呀,原来两位在这里啊。我们的船如何呢?」
前来攀谈的男人──他是伊修塔利迦的文官,负责引导两人的工作。
「……是啊,真是不断感到惊讶。」
「那真是……有让二位乐在其中,倍感光荣。」
接着他引导两人前进。
「请来这边,我们有为各位准备房间。」
他伸手指向一艘船。
是一艘和陆地紧贴的调查船。
「那艘船里,准备了我们的房间?」
「是的。二公主殿下嘱咐过,接下来有一个月的期间要让各位过得舒适。」
库洛涅紧紧握住手,向海的另一端,伊修塔利迦的方位传达感谢。
「……我由衷地感谢二公主殿下。」
「是啊,公主是位心地善良的大人──那么,请跟我来。」
两人继文官之后迈开步伐,沿着海边走下斜坡慢慢地前进。
有时猛然打来的浪涛声,让他们感觉到和海姆的差异。
「抱歉,稍后能不能搬入我们的行李呢?」
「啊啊,不不不,我们已经帮您搬运好了,还请放心吧。」
「唔,嗯,十分感谢。」
葛拉夫之所以会愣住,是因为伊修塔利迦的效率实在太好了。
就算什么也没说,也能迅速完成工作……他再次切身体会到他们的能干。
接着两人抵达调查船的入口处。
那里和海姆的船不同,既坚固也带着一股高级感。
「今后一个月,就请各位在这里休息。」
他重复说了一次刚刚说过的话。
葛拉夫和库洛涅,以及两人带来的侍从,将在这艘船上度过一个月的生活。
那么所谓的理由是──
「理由正如同先前说明的,是为了不让两位曝光。虽然这么一来要让各位等待我们一个月的工作期间,还望各位谅解。」
那种事根本小菜一碟。因为只要稍微忍耐一下,就能够去伊修塔利迦了。
「你客气了,我们很感谢。」
硬要说的话,他们本来还得靠别的手段渡海。
现在却能让他们搭乘与埃伍勒交易的顺风船,他们只有感谢。
而且信件也成功寄到艾因本人那里,甚至收到了回覆。
接着库洛涅之后被宛如高级旅馆的装潢给惊呆了。
──她便这样踏出前往伊修塔利迦的第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