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中和剂
第十三卷 第19章 中和剂 不断下沉的要塞甲板上，我背靠着瓦砾。
已无力起身，更无法从甲板逃走。
[我们，是赢了吧？]
看着卢克西翁，它为了保护我子机变得坑坑洼洼。
表面到处凹陷，红色镜头也裂开。
【——是的，只是，过于勉强。本体虽然发射了主炮，但还是沉在海里，修理仍需要——相当时间】
卢克西翁也相当乱来呐。
[是，是嘛，抱——呜咳]
这个瞬间强化药效果貌似结束了。
身体极度痛苦。
失去力气连保持清醒都很困难。
【master！注射中和——！？】
发现后背包已经脱落的卢克西翁，立即飞起来寻找。
找到后背包时发觉中和剂已被棘刺贯穿洒落一地。
【中和剂。master的中和剂！——mas——ter的——】
卢克西翁子机也已到极限，摔落地面。
然而依然没有放弃收集地上的中和剂。
即便已经无法生效，依旧拼死收集着。
【master的中和剂，master会死——不赶紧注射这个，master要死了——绝对不行——不——】
就像在哭泣。
仍不放弃拼死收集已经没有效果的药水。
卢克西翁当然明白，但不愿意承认事实。
见它如此我不由想要搭话，然而咳出鲜血。
强行挤出话语呼唤不愿放弃的卢克西翁。
[够——了，过——来]
甚至没有动力漂浮的卢克西翁，滚到我身边。
碰到我右手停了下来。
我右胸附近已被贯穿。
流了太多血，而且身体状况本就破烂不堪。
我向侧面倒下后稍微轻松点。
强化药早已让脏器无法负担。
就算此时有中和剂我也无法存活吧。
卢克西翁也明白，但直到最后仍不愿放弃。
[玛丽耶还活着吗？安洁和莉薇娅——没事对吧？诺艾尔呢？另外——还有——]
【master，请别再说话。马上就会有人来，肯定会得救。身体损伤可以再生，无论如何都请活下去】
这话不是挺体贴我的嘛。
[这可不像平常的你，多说点话损我啊。——我，已经没救了，明白吗？来不及了]
大限已到。
[啊~，不过——第二次人生，有比第一次好吗？之前，从楼梯上摔死，然后。转生到这种世界——]
随后止不住咳嗽。卢克西翁搭话。
【果然是在后悔吗？】
[究竟——如何呐？还挺——开心的不是吗？虽然，要让我再来一遍的话会挺烦恼的]
如果再经历一遍同样的人生，感觉内心会有全力拒绝的部分。
不过，却也着实不舍。
虽然也有重新来过的心情，但在此处结局才是最佳选择吧？
就我而言这次已经算做的相当不错。
和莉薇娅相遇，和安洁相遇，诺艾尔也是——和形形色色的人相遇的同时虽然也被牵扯进各种事端，但回首这次人生倒也挺享受的。
卢克西翁的镜头里流出液体。
简直真的在哭泣。
卢克西翁对我说道。
【master，如果——能重新来过，我们还会相遇吗，还会来找我吗？】
一时间这是怎么了，虽然想问但没力气说。
——啊对，之前在那个洞窟里的后续嘛？是要那时的回答？
【如果，master再次转生——再遇到同样状况，master还会来寻找我吗？下次我肯定不会失败，绝对会让master过上幸福人生。所以，到时请再给我一次机会】
再来一次？不是那种——轮回转世嘛，时间循环那种？
如果能再次回到当初——回到过去的那种假设啊。
真是的，主从想着同一件事真是有趣。
回答只有一个。
[——绝对不要呐]
听到我的话卢克西翁沉默着流泪。
【是——也是呐。没有和我相遇的话，master应该早已过上安稳生活】
没有相遇的话？当然不是。
我将不去寻找它的原因道出。
强忍苦痛。
嘴里都是血难以说清呐。
[就算再去——找你，也不能保证成功。——如果能重新来过，就由你来找我吧]
当时为了寻找卢克西翁，硬着头皮开展大冒险。
乘着小船数次遇到生命危险。
就算再给一次机会也难保成功。
那不如，让卢克西翁来迎接我。
可以的话，希望能被佐拉卖掉前来帮我。
【——会再次当我的master吗？】
[你，你——找到我——的话]
已到极限，视线朦胧。
【——我必然会找到master，必然会——去迎接master】
[我期待——着]
意识逐渐远去之时，绿色机铠降落到我附近。
【找到了！还活着对吧，里昂君！？】
看来是吉尔克赶到。
[为，为什么你会？]
吉尔克离开机铠望着我先是一瞬惊讶，随即装作平静给我做应急处理。
[我命大的很，其他人也还活着]
想致谢，却说不了话。
吉尔克以平常口吻说道。
[而且，救助大舅哥玛丽耶会开心对吧？得好好争取玛丽耶的好感呐]
真是容不得大意的家伙。
勉强微笑着，吉尔克突然严肃道。
[所以请不要死。为了我——以及玛丽耶，不，为了我们大家，你死了可就困扰了]
真能说呐。
[别说——我做不——到的]
完全失去意识之际，右手背传来一股温暖。
◇
吉尔克用机铠托住里昂，离开甲板寻找救助。
[必须立刻治疗]
老实说，吉尔克认为获救的可能很低。
虽然一眼望去已是回天乏术的重伤，但仍对卢克西翁等的医疗技术有所期待。
[尽量不能摇晃且迅速的]
运送里昂飞往友军之时，吉尔克突然感觉不秒回过身。
那是之前和菲贝鲁特一起的魔装骑士莱默。
还是那个单手被吉尔克击断的身姿，此时正愤怒着。
【我可还记得你，绿色的家伙！手里的是外道骑士对吧？由我给你们了结！】
[事到如今你还说什么？战争已经结束了]
冷静回应后，莱默大喊。
【哪能这么结束！弟弟也被你们杀害！菲贝鲁特先生的仇！古达先生的仇！只有你们还活着可不公平！！】
愤怒到忘我的莱默，已无法冷静交谈。
不能在此处浪费时间的吉尔克迅速带着里昂逃离。
莱默在身后不断向吉尔克发射魔法。
放出的火球命中机铠发生爆炸。
[竟在这种关键时刻]
护着里昂无法乱来的吉尔克只得将背后暴露给莱默。
莱默状况也不好，但继续被攻击下去吉尔克机铠无法承受。
【背后全是空隙！】
莱默数次击中吉尔克机铠背后。
[唔！？]
很快吉尔克机铠损伤达到极限。
要是能腾出手对付莱默倒能轻松不少，可必须护住里昂。
放弃里昂自己就能得救吧——但吉尔克不会做出这个选择。
[再撑一会——马上就！]
视线前方已能看到己方飞行战舰。
吉尔克拼死保护里昂想将其送达友军，然而莱默近身过来。
直接用手对着机铠背后，想要在极近距离释放爆炸。
这对莱默而言亦是危险行为。
【只有你，我要亲手！】
吉尔克操控机铠弯着身躯将里昂护在正中间。
本人对莱默的攻击没有任何防备。
[里昂君必须送到玛丽耶身边！]
【爆炸吧！！】
吉尔克机铠和莱默的魔装一同被卷入爆炸。
◇
失去意识的米娅被人唤醒。
[米娅！快睁开眼睛。没有你的话——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，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做什么都行！]
抱着自己哭泣的是芬恩。
米娅看到芬恩的脸，微笑着。
[又和骑士大人见面了。这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，虽然已经死了，但这样一来米娅也就能和骑士大人永远在一起]
因为见到已经战死的芬恩，所以也以为自己死了。
或许是自己在做梦，但若真是梦，希望永远不要醒来。
[啊，骑士大人，就算在死后相遇也好，在梦里相遇也罢，我们终于再次相见]
米娅手伸向芬恩两颊抚摸着。
芬恩则紧握米娅的手。
见米娅醒来，哭得更厉害了。
[说什么傻话，你还没死，也不是梦。我就在这里，黑助那家伙拼命救下了我]
[——诶？]
米娅坐起身，注意到自己不在阿尔刚蒂亚要塞里。
身处帝国军飞行战舰的某处。
[布君？]
呼唤对方却没有回应。
逐渐恢复清醒，回想起布莱夫阵亡的光景。
[布君——不在了]
米娅顿时大哭，芬恩温柔的抱住她。
[对不起，都是我的错]
[骑士大人]
两人抱在一起不断哭泣着。
◇
耳边传来波浪声。
玛丽耶醒过来，发现自己躺在救生艇上。
盖着毛毯的玛丽耶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。
[我——还活着？]
于是，夕阳下尤里乌斯、布拉德、格雷格、克里斯四人一副哭相看着玛丽耶。
[大家？]
尤里乌斯扶起玛丽耶，怒斥道。
[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！
[尤里乌斯？]
尤里乌斯抱住玛丽耶。
[太好了，真的太好了。——没有你，我们可怎么活]
布拉德哭了出来。
[玛丽耶要是死了我们可就活不下去了！]
格雷格抽泣着。
[再多依靠我们啊，玛丽耶！你和里昂一个样，重要的事总是自己抗]
克里斯摘下眼镜，用手掩着眼睛。
[太好了，能与玛丽耶和大家再会，真的是太——]
玛丽耶仔细观察着四人，心里不禁一惊。
尤里乌斯浑身是伤，可以想象他所遭遇的激战。
甚至，布拉德战斗服满是破洞。
[布拉德，这衣服是？]
[这个嘛？用魔术手法勉强避开敌人对要害的攻击，导致衣服全是洞]
[是，是嘛]
完全不懂他什么意思，不过视线不由转向穿着更奇怪的两人。
格雷格仅剩一条健身内裤，
[格雷格为什么只剩内裤？]
[这个嘛？机铠自爆的时候战斗服全被烧了，皮肤也被烧成了小麦色]
展示着肌肉的格雷格，不由让玛丽耶脸颊抽搐。
[自，自爆之后还能活下来可太强了。这种状态还能幸存简直不是人类]
[别夸我，会害羞的]
从以为自己被夸害羞着的格雷格处移开视线，看向克里斯。
仅剩兜裆布的克里斯，认为自己的穿着没有任何不妥。
[克里斯为什么穿成这样？]
[这个嘛？战斗服下面穿着兜裆布，本以为很薄防御力不强，但多亏这个我才捡回一条命]
[捡了条命？]
克里斯展示出一块尖锐破片。
[被这个给刺中了，多亏兜裆布挡着没有造成致命伤]
欢喜抚摸兜裆布的克里斯，让玛丽耶放弃治疗。
总之全员从危机中生还。
这个结局已经足够——然而，突然注意到。
[呐，大，大哥呢？另外吉尔克和其他人怎么样！？]
尤里乌斯正想回答，此时浮在海上的一艘飞行战舰靠了过来。
是巴鲁特法尔特家的飞行战舰。
尼克斯站在甲板上向众人挥手。
[你们没事吧！]
甲板上能看到圣树。
损伤严重的吉尔克机铠也在。
尤里乌斯扶起想要起身的玛丽耶。
[吉尔克没事，脱离利科尔内的众人也活着。只是，里昂——]
玛丽耶闻言心中感到不妙。
[大哥怎么了？]
◇
坠落大海的巴鲁特法尔特家战舰一直在负责救人。
尼克斯指挥众人展开救助。
飞行战舰漂浮在海面，救助的众人乘上上面。
甲板上，能看到满身绷带的文斯和巴鲁卡斯。
两人并排坐着，望着在附近指挥救援的尼克斯。
[——有个不错的儿子呐]
见文斯夸赞，巴鲁卡斯有些不好意思。
尽管两人已经接受完治疗，依然无法活动，只得望着长男。
被搬进船舱的次男很让巴鲁卡斯担心，但自己无法动弹也只能在内心祈祷平安。
[有那孩子在，我家算是安泰了。——尼克斯和里昂真是比我有出息多的儿子们呐，公爵大人家的儿子也是出类拔萃呐]
文斯望着天空。
视线正中漂浮着雷德古列夫家的飞行战舰，此时正处于统领友军的位置上。
[看来就算我不在也不用担心了呐，能比预想中更早传出家主之位]
安心下来的文斯，略微散发出寂寥氛围。
巴鲁卡斯低下头。
[我也想尽早让位]
文斯笑着。
[男爵也想享受隐居生活吗？父子挺像呐]
巴鲁卡斯一脸困扰。
见此情形文斯谢罪道。
[这种时刻真是失礼了]
[不，那孩子肯定会没事的。毕竟他无论处于什么险境都活下来了，话说回来，从十五岁开始外出冒险，攀升到今天的位置真可是让我惊呆了]
从不满十五岁开始探索未知地下城，随后发现财宝和失落道具。
里昂的人生还真是充实。
[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我的位置，并很快被他超过——现在已是遥不可及的存在。作为父亲，该说是骄傲，还是难以理解呐]
现如今已是远在天边的存在了呐。
巴鲁卡斯以这个儿子为荣——同时也担心着。
文斯再次望向天空，公爵家的飞行战舰降落过来。
[新时代在即，已经老了的我也没什么再可担心的，要不我也隐居算了]
见文斯笑着说自己等人的时代已经结束了，巴鲁卡斯讲起自己曾经的梦想。
[真棒呐，不过，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]
[心愿？]
[为了生存没能作为冒险者活跃。即便无法像儿子那样经历大冒险，也想体验一下那种感觉]
文斯一瞬惊讶随后大笑起来。
[不是挺好的愿望嘛]
[尼克斯也成家了，还有了孩子，我觉得现在时机正好]
[儿媳是罗兹布雷德伯爵家的长女来着？]
与此同时，察觉到两人对话的某人靠过来。
[在讨论什么有趣的话题呐，公爵大人]
见到对方，巴鲁卡斯和文斯吃了一惊。
[罗兹布雷德家的？]
[伯爵大人！？]
尼克斯岳父——罗兹布雷德伯爵正站在身旁。
巴鲁卡斯的反应正让他苦笑着。
[我也被击坠了正受着救助，不用这么拘谨，大家都是一家人对吧？]
伯爵望着在甲板上指挥工作的尼克斯。
[真是可靠的女婿。我面上也有光，话说回来，刚才是不是提到冒险的事？其实我也刚好有在考虑是否隐退]
三人一起聊起打算冒险的事，出乎意料相谈甚欢。
◇
【快准备医疗舱！】
飞行战舰船舱内，古蕾亚蕾正忙碌着。
医务室内运来大量器械。
古蕾亚蕾对机器人们发出指示，将里昂装进医疗舱紧急治疗。
诺艾尔对里昂搭话。
[快睁开眼！呐，里昂！]
尤梅利亚从医疗舱旁拉开诺艾尔。
[诺艾尔大人，现在要保持安静]
凯尔和卡拉听到玛丽耶没事，正和吉尔克赶往那边。
安洁和莉薇亚在别的房间接受治疗。
近处卢克西翁的子机正在充电，不知为何没醒来。
【你啊，刚才开始一动不动的是坏了吗！？搞得我们现在可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！？】
卢克西翁本体现在哪里还不明确。
是沉没了无法动弹？还是在某处安好呢？
没事的话，真希望能早点把伊蒂尔亚留下的医疗舱运来。
古蕾亚蕾望着里昂。
里昂浑身赤裸，身体缠着各种医疗设备。
右胸附近的大洞伤的很重。
不过，更让人担心的是三次强化剂造成的内脏损伤。
【就算进行肉体再生的治疗，master脏器机能无法维持就这么死去的话也没有意义。而且，以现存的设备无计可施。卢克西翁，只能靠你了！】
诺艾尔握住里昂手。
[里昂，要死在这里我可不会饶过你！]
医疗舱勉强维持着里昂心跳。
但随时可能死亡。
很快穿着病服的莉薇亚和安洁冲进房间。
诺艾尔给两人腾出位置，两人一齐抓着里昂。
[里昂！睁开眼睛，里昂！]
[——蠢货，你要是死了，我们至今为止的努力究竟还有什么意义！]
里昂微微睁眼，望着莉薇亚和安洁——以及周围，众人脸上全都露出笑容。
然而很快再次闭上——里昂呼吸缓慢。
紧接着，心电图显示中断，发出【哔】声。
古蕾亚蕾不甘道。
【master个笨蛋】
周围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，诺艾尔直接瘫坐在原地。
尤梅利亚也哭了出来。
莉薇娅面无表情的流着眼泪，安洁则抱着里昂身体抽泣。
[不要留下我！不是约好了吗，我肯定会让你幸福！不要让我变成骗子——]
安洁抱着里昂哭泣的同时，房间外面传来喧哗。
莉薇娅并不在意外面伸手抚摸里昂的脸。
脸上流着泪珠的同时，拼命强作笑容。
[里昂——绝对不会允许你把我们丢下的，拜托了，请把眼睛睁开，还像原来那样叫我莉薇娅]
莉薇娅眼珠滴落在里昂脸上。
然而奇迹没有发生。
这时，玛丽耶等人冲进房间。
[大哥！？]
赶到里昂身边的玛丽耶握住他的手。
已经处于心肺停止状态，古蕾亚蕾也束手无策。
【就在刚刚，过世了】
听闻此言玛丽耶擦拭泪水宣言。
[还没有，还来得及！]
安洁抬起头。
[还来得及？真，真的吗！？]
莉薇娅抓住玛丽耶肩膀。
[还有什么办法吗？]
慌张之中莉薇娅力气太大，玛丽耶挪开她的手。
[不要小看我的游戏知识！那部乙女游戏里存在只有圣女才能使用的魔法]
安洁没听懂玛丽耶在说什么，但明白还有救，还有希望。
[这个状况下还有魔法能救嘛？从没听说过]
古蕾亚蕾也赞成安洁。
【是呐。不觉得这个世界的魔法还能有什么用，我也调查过很多，有这种功效的魔法并不存在】
不过，玛丽耶心里有数。
[请安心，我会把大哥带回来的，不过，大哥的灵魂若是完全离开肉体，可就没辙了。必须得有东西固定住灵魂，这里也没有道具，总之得尽快行动]
诺艾尔紧紧抓住玛丽耶。
[要什么快告诉我！需要准备什么道具！？]
诺艾尔急切的样子让玛丽耶有些困扰。
[维持灵魂的道具。肉体古蕾亚蕾应该能想办法，可一旦灵魂离开就束手无策了]
此时，里昂右手背发出光芒。
心电图出现微弱心跳。
全员睁大眼睛，里昂右手背的圣树守护者纹章正发出强烈光芒。
诺艾尔握住自己的右手。
[圣树正在救助里昂，说他还活着]